尊重孩子的選擇

上個週三陪娘家爸媽一塊去探訪爺爺時，發生了一件讓我一直掛記在心的事情。

事情的起因非常簡單，只是小孟黏著娘家媽媽要她抱，卻不願意讓娘家爸爸抱。當娘家爸爸想要強行把小孟抱走時，孟孟大聲的說不拒絕。接著，我的母親開始『教導』小孟：『不可以對阿公不禮貌呀！怎麼可以說不要。』後面的對話我已經不太能夠記得，或許是『怎麼可以說不要』這句話讓我太過驚訝，以致於完全沒有辦法繼續聽下去吧！

不可以對大人說不要，是我從小被教育的言行舉止之一，但也是我在長大之後不願意教給孩子的事情之一。 我非常認同要對人禮貌，不論對象是大人或是小孩，對我來說，那是人與人相處的一種基本態度。但不能說不，卻不在禮貌的範圍之中。

不能對大人說不，代表的是要完全服從大人的講法、做法、說法，還有其它的一切。第一個進入我腦海的情況是，親近的大人對孩子施暴甚至性侵的可怕事件，儘管沒有人會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，通常也不認為自己的孩子會遭遇到這樣的事情，但這些可怕的事件確實在我們身邊不斷發生。包括我自己，都曾經在國小六年級的上學途中，遭到一名騎著機車的陌生男子，強行將我推到牆邊，撫摸我的胸部。這件事情的發生，在當時，我沒有來得及大叫、反抗，甚至求救，在事後也一直沒敢說出口，直到事隔多年之後，才有勇氣對我的姊姊提起，但仍然沒有讓我的爸媽知道，一方面是不知道該怎樣開口，另一方面，好像也覺得在事隔將近二十年之後提起，也沒有太大的必要，更或許，是因為這樣的一個恐怖經驗，早已經被我丟入潛意識中，不希望再被記起。

直到上週三我回家之後，這所有的一切，才又再次浮現在我腦中。

當我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，我留意到自己仍舊情緒緊張，全身發抖，甚至此刻我坐在電腦前面寫下這一切時，情緒也並不平靜。小孟是個女孩，雖然她才一歲九個月，但我希望她懂得保護自己，雖然我並沒有因為自己曾經受過傷害，而覺得這個社會充滿著恐怖與罪惡，但是，我也必須承認，在小孟成長的過程中，甚至她長大成人之後，我都不可能完完全全確保她不會遇上任何意圖不軌的人（不論是熟識的或是陌生人），而我唯一能夠教導她的是，學會說不！拒絕雖然無法確保別人一定會停止做出讓我們不願意的事情，但至少這是第一步，懂得拒絕，能夠清楚意識到自己的心靈意願，才會讓自己懂得保護自己，不論是求救，或是自救。

即使撇開性侵害這些負面的事情，我也希望小孟可以學會『選擇』這件事。

替自己做決定，雖然看起來好像不是什麼大事，但卻是我們每天都在做而且必須要做的事。甚至可以說，一個人能不能讓自己的生命走向自己理想中的樣子，也是透過每天大大小小的選擇堆積而成。選擇，不只出現在晚餐餐點或是髮型、衣著，還包括處理事情的情緒等等。寫到這裡，我才突然發現，或許『選擇』並不是透過後天學習，而是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，要或不要、願意或不願意的一種本能，只不過在長大的過程中為了配合、討好身邊的人，或是學習達成師長、父母的期待而慢慢遺失了。因為，從小孟的行為看來，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意願、慾望或是企圖。在晚餐桌上，她會告訴我『吃肉肉，菜菜不要。』；帶她出門兜風時，她會選擇要帶哪一個娃娃出門，而這些正是對於自己行為的清楚抉擇。

在世界第一的芬蘭教育理念中認為，師長在教育的過程中只是引導、發掘每個孩子不同的天賦，讓孩子能夠更順利的找到他們的人生位置。我非常認同，也期望自己不會在教育小孟的過程中，不小心扼殺了她的意願與天賦本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