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明治

一次在換被單時，突然想起小時候媽媽在我身上折棉被的畫面。


大大的一床夏被，被母親用雙手在空中用力抖開，原本瑟縮在床鋪一角的棉被，頓時攤平，飄飛上空，然後緩緩降落在我身上。隨著慢慢朝我臉上下壓降落的棉被，一股強烈的氣流風旋撲向我眼睛、頭髮，我喜歡這種感覺，有風、好玩。


於是我把剛換下來的床單、枕套，壓在正躺著看我的孟孟肚子上。『呵呵呵呵！』小孟被我突如的舉動逗得哈哈大笑。接著，我抓起床上的枕頭、毛巾被，大喊著『做三明治囉！』。


『哈哈哈哈！』小孟開心的躺著不動。


『要加什麼勒？』我問。


『不機到（不知道）。』小孟說。


『那，來加點生菜沙拉好嗎？』我抓起手中剛換下的淡綠色床單。


『好！』小孟說。


『還有呢？來點起士怎樣？』我把黃色毛巾被折成一個方塊。

按摩一下

『媽媽，躺下來。』小孟把我推倒在床上。


『按摩一下。』她在躺著的我身旁蹲下。


『要幫我按摩呀？』我問。


『恩恩，轉過來，衣服脫掉。』幫我翻了個身，面朝床上，接著拉起我的衣服。


『不用脫衣服啦。』我說。


『要要要。』小孟很堅持。


『那拉起來就好了。』趴著的我決定放鬆任由她擺佈。


『眼鏡拿掉。』小孟想要動手拉掉我的眼鏡。


『是是是，我自己來就好。』我把眼鏡拿下，擱在枕頭旁邊。小孟開始用力在我身上抓了起來。尖尖的指甲抓起我肩膀上小小的皮膚面積，力道卻很不小。『輕一點，輕一點。』我喊著。


小孟認真的把雙手移動到背部的位置，接著跳坐在我腰上，使勁的捏著。『換手手。』過一會兒，又轉身跳回床上，朝我的上下手臂用力抓著。


『好舒服呀！孟孟按摩的好舒服唷。』我躺在床上替她灌迷湯。雖然被她捏過的地方會有些痛，但可以躺著不用做事，也算是一種暫時的休息。


『好了，換腳腳。』小孟爬向我的大腿外側。


『換孟孟。』替我捏完雙腿的小孟說。


『阿，捏好了呀？』我問。


『恩，換孟孟。』小孟自己在床上找了個位置躺下。


『脫衣服。』小孟突然坐起來，掙扎的想把衣服脫下。


『不用脫啦，這樣就可以了。』我一邊說著，一邊替她把衣服捲高到頸部。


『好好好。』小孟趴回床上等著我替她按摩。


『這樣子的力道可以嗎？』我問。


『可以。』小孟回答。


『今天累嗎？要不要順便做個護膚呀？』我說。


『好。』小孟滿意的回我。


『手手舒服嗎？』我用手輕輕的替她按摩撫摸。


『舒服。』小孟說。『腳腳也要。』


『好。』我輕輕捏著小孟軟軟的腿腿。


『今天的按摩做完囉。歡迎你下次再來。』小孟滿意的起身把衣服拉好。


有時候龍霸工作到很晚，回家時總會一臉疲累。在他洗澡過後，我會讓他躺在床上，替他抹上一些薰衣草按摩油，放鬆放鬆辛苦的身體。


我想是薰衣草的淡淡香氣，還有推抹時帶來的滑順手感，讓孟孟總想要一塊幫忙。剛洗過澡的龍霸，只穿了件寬鬆的內褲，四平八穩躺在床上，任由我們替他SPA。所以孟孟認定，按摩，是要脫衣服的。


以前的我，喜歡讓別人替我在身上抹上溫和芳香的按摩精油，聽著輕柔的音樂，慢慢感受呼吸、身體、四肢甚至腳趾的逐漸放鬆，然後沈沈睡去。現在卻喜歡把這種舒服的體驗留給龍霸享受，讓趴在床上的他替我拿著薰衣草精油，將精油按壓到掌心後，合掌推勻，順著龍霸寬厚的肩膀肌肉，輕緩推向背部、腰間，或是用指腹按壓脊椎骨旁的一排穴位，也順便分一些按摩油讓小孟幫忙替爸爸按摩手臂。


夫妻間的情感，即使不一定會因為時間久了就慢慢轉淡，但偶爾在忙碌的生活裡，添加一些情趣，卻一定可以讓彼此感受到持續不斷的愛意。早上起床替龍霸煮杯現磨的焦香咖啡，晚上睡前來場香噴噴的SPA按摩，雖然不是每天都有，但偶一為之，卻倍感甜蜜。

如廁訓練

2010年六月，小孟第一次因為好玩

要求我們讓她坐上馬桶尿尿的模樣。

『孟肚子怪怪的。』跪坐在餐桌椅上的小孟摸摸自己的肚子。


『是想大便嗎？』我問。


『恩恩。』小孟眨眨眼睛，點了點頭。


『那趕快下來，我陪你去廁所。』我嚥下嘴裡剛吃進第一口的湯麵，心裡想著，真不該讓小孟在我炒菜時先吃煮好的麵，每次等到我要吃的時候，大便就來了。


咚咚咚咚小孟跟著我走進廁所。『你先進去，我拿椅子。』我替小孟把燈打開，快步走去拿小板凳，這樣扶著她坐馬桶的時候，才不至於把自己的腰給彎斷了。


匆匆替小孟脫下尿布，捲起洋裝，抱她上座。『媽媽，什麼聲音？』小孟抬頭看看我 。『摩托車的聲音。』我說。

雜記一篇

剛從娘家回來，放下重重的大小行李、一支長傘，雖然覺得有些疲累，但卻自在平靜。

原本，我和小孟是要等龍霸下班後再去接我們的，但下午哄著哭鬧的小孟時，卻讓我突然決定自己帶她扛著一包換洗衣物、隨身皮包，搭捷運轉客運回家。

我不知道大家結婚之後到底和原生家庭的關係如何，是會很懷念自己以前在家可以凡事依賴父母、不用幫忙家事，還是覺得結婚之後回娘家變成一種不可能的事，總要好久好久才能回去一趟。對我來說，似乎兩者都不是。

記得小時候，我和姊姊經常有的一個願望，是希望快快長大，然後可以離開家自己居住。不是我們的娘家有什麼不好，也不是我爸爸媽媽關係很糟，只是，我們對家似乎都不是那麼有歸屬感。隨著自己大學畢業一個人住，到後來和龍霸結婚，我覺得『自在』這件事情，對我來說好像越來越容易，而這種平靜、開心的感覺，是之前和父母一起居住時，很難擁有的。以前，出門對我來說，總像渡假一樣愉快，但一回到家，就覺得全身不自在，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，但狀態就是如此。現在，就算要我一整天，甚至一整個星期都待在家裡，東摸摸西弄弄，即使不特別出門去玩樂，也覺得很開心、平靜。

有了小孟之後，或者說，在我結婚之後，和娘家爸爸媽媽的關係似乎變得比較融洽，我想，是因為距離的關係，這樣的距離，讓我有空間可以做自己，不用擔心別人的想法、別人的情緒，也不用理會別人對我的期待。彷彿是種連呼吸都能按照自己步調的自由。

記得有一次，娘家爸爸告訴我，他現在有時間讀很多的書，慢慢體會到他年輕時候因為工作失去了多少陪伴我和姊姊的時光，我想，他的心裡多少有些失落，關於我和姊姊一直都跟他不親近這件事情。只是，在這一兩天我和小孟回娘家小住的時候，我發現，對於我的爸爸，仍然有很多東西是我還不能接受的。

『謝謝爸爸洗紗窗』

『爸爸洗好了。』小孟抬起頭告訴一旁躺著的我。

『恩。你趕快睡覺。』我說。

『孟看爸爸。』小孟嚕嚕嚕倒退爬下床。

『爸爸！』小孟對著還在浴室的龍霸喊。

『你還不睡呀？』我聽見隔著牆壁傳來的龍霸聲音。

咚咚咚走回床邊的小孟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。『你去跟爸爸說：謝謝爸爸幫我們洗紗窗。』我告訴小孟。

『謝謝爸爸！』小孟走回浴室門口。

『為什麼謝謝爸爸？』龍霸問她。顯然並沒有聽見我對小孟說的話。

小孟走回床邊看著我，好像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龍霸。

孟遊北美館

星期天早上，龍霸揹起小孟和我一塊到台北美術館看了『幻羽舞影』---時尚頑童Jean-Paul Gaultier與編舞家Régine Chopinot的舞台服裝展。 


當初會安排這個週末的室內行程，主要是為了讓小孟喜愛、習慣，同時也樂於坐上揹架，讓龍霸可以到處揹著走，以便九月的京都自助行能夠更順利些。所以每次要進行所謂的行前訓練時，我都會跟小孟說：『爸爸揹小孟好酷唷！』。當我展現出這種既羨慕又欽佩的表情時，她也總會很自豪的重複一次：『爸爸揹小孟，好酷的！』。聽著從小孟口裡說出的『爸爸好酷的！』時，辛苦的龍霸自然也就非常樂意的當小孟轎夫，將她扛著四處逛逛走走，加上四周圍路人甲乙丙丁的驚訝、佩服眼光一投注在龍霸身上，就真的非常非常酷了。

在我帶小孟看展前，先和她一起翻閱過雜誌上對『幻羽舞影』的展覽介紹，所以當我們實際帶著她走進北美館去看那些真人大小，懸掛在半空中的模特兒時，她一眼就能辨認出之前看過的模特兒，同時也表現出遇見熟人般的熱情喜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