YOU COMPLETE ME

六年多前的龍霸，好瘦呀！

昨晚，龍霸和我說完小孟、嘉嘉的晚安故事，唱完晚安歌後，一起在床上陪她們入睡。等她們睡著之後，我們又一起走出臥房，龍霸在餐桌上打開電腦加班，我到陽台晾衣服，接著準備隔天要給小孟和龍霸帶出門的水果。

等兩個人的工作都結束之後，我們再一起走回臥房，準備入睡。

在六年多前，龍霸為我們挑選的大床上，我的頭枕着他的右手，他的頭枕着我的左肩，龍霸的左手環繞在我胸前，雙腿則像手捲外包裹的海苔片，緊緊環繞住我的小腿。

『老公，我這輩子應該沒辦法再愛哪個男人像愛你這樣深了。』我說。

『廢話，妳都三個小孩的媽了，妳還想要去愛哪個男人呀？』龍霸回我。

『明明心裡很高興，還耍嘴皮子。』我轉過身去。

『這樣逗你才好玩呀！你不是就愛這樣的我。』龍霸每次都這樣說。

即使他嘴裡這樣說，我還是知道，他心裡是很高興的。每一次，我們在孩子入睡後，一起起床完成一天的工作，有時候閒聊，有時候就只是靜靜地做自己的事情，但我都覺得心裡很踏實安定；有時候，他明明工作已經結束，卻還坐在餐桌前，等著我完成手邊的工作，才去刷牙，和我一起回房入睡，有時候，我工作已經完成，卻硬是坐在餐桌邊，抓本書看看，等他把工作告一個段落，才一起回房；有時候，明明進房間躺平的時間都已經好晚了，卻因為隔天是週末，兩個人又在床上七扯八聊地搞到天快亮才入睡，寧可兩三個小時之後，睡不飽又被孩子們叫醒做早餐，也還是學不乖、戒不掉兩個人愛深夜聊天的癮頭。

有一次我對龍霸說：『夫妻兩個人，好像才完整。』，他回答我：『對呀！所以伴侶的「伴」才這樣寫呀。』雖然說，一個人帶孩子、打理家裡的瑣事，甚至做任何一件事情我都可以一個人完成，並不是因為我缺乏了什麼所以才需要龍霸，但有他在，我確實體驗到完整、不孤單，甚至是很有力量的感覺，即使他的人不在我身邊，我也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，都會有他支持我、陪伴我。

謝謝你，龍霸！謝謝你總是在我身邊陪著我，不管我傷心、難過，還是害怕、焦慮，總是可以有你的傾聽；謝謝你在我情緒不穩、脾氣暴躁的時候，還會用嘻皮笑臉的幽默感包容我；也總能在我想不透、看不清、放不下的時候，給我充滿智慧的一兩句話。

謝謝謝謝謝謝！謝謝老天給了我一個這麼好的丈夫，讓我在婚姻裡頭可以體驗到人生的美好，也有力量把我們的愛送給我們的三個孩子。

結婚前，在基隆吹海風的夜！

好像張菲的龍霸啊！

看起來，我嫁給龍霸之前他就很愛說話逗我。

拍婚紗的花絮，現在看起來還是好好笑喲！

以前，我也好瘦呀！

還好有拍婚紗，肯定回不去了，這麼美！

小孩斷奶，媽媽大哭！

自從懷孕之後，我的奶水就漸漸退去，原本還一直順著小嘉，讓她在每晚睡前或是想要撒嬌安慰的時候，吸吮一下，過個乾癮，然而，八月底的一個星期四早晨，我卻決定讓嘉嘉徹底斷奶。

或許是因為身體的賀爾蒙正隨著肚子的隆起一天天改變，讓乳房變得敏感易痛，當小嘉左扭右歪着身體坐在我膝上吸吮時，我只想將她推開。

於是，我明白我的身體正在告訴我，是時候該停止了。

當嘉又在我膝上拉扯吸吮時，我坐直身體，抱起小嘉，溫和但是堅決地告訴她：『媽媽沒有ㄋㄟ ㄋㄟ了，寶貝。』嘉嘉看著我說完，從原本的癟嘴、皺眉，接著放聲大哭。她在我腿上掙扎着想要繼續吸吮，我卻只是告訴她：『寶貝，媽媽真的沒有ㄋㄟ ㄋㄟ了。』然後她生氣着揮手、踢腳，用身體的動作告訴我她的難過與氣憤。

有一瞬間，我真的想要再讓她吃一下，就一下下也好，因為我捨不得她難過，然而，我明白這樣做行不通，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難處理。所以我只能看著她哭，同時在她出手攻擊我的時候，握住她的小手。起先，我以為斷奶只是嘉嘉自己的過程，所以，我看著她哭，沒想到就在我的目光看進她的雙眼時，我突然感受到巨大的悲傷，從我的胸口湧出。然後，我跟著落淚，越哭越大聲，越哭越難過，彷彿身體底層有種巨大的力量要將我撕裂。當下，我只體驗到痛，體驗到我的胸口好痛好痛。

原本在玩具間一個人玩耍的小孟，走了進來，輕輕地坐在我身旁的床上，柔聲地對我說：『我們都在你身邊呀，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呢？』雖然明白她想要安慰我的心，但卻怎樣也停止不了哭泣，只能繼續哭著、體驗着悲傷與心痛。一兩分鐘之後，小嘉和我都慢慢停止了哭泣，貼心的嘉嘉甚至還到浴室幫我拿了衛生紙，讓我擦乾眼淚鼻涕。抱著她們兩個，我突然明白自己的悲傷是關於，我想要滿足孩子們的一切，卻發現我其實沒有辦法，我沒有辦法保護、照顧到孩子們的所有一切，因為我只是我，就算我已經做到了最好，就算我想要給她們全部，生命中還是會遇到很多狀況，是我必須放手，也是她們必須自己經歷、體驗與學習的。

那天晚上，嘉嘉沒有再吵着要喝奶，我只是抱著她，哄著她，唱歌陪她入睡。後來的好幾個星期裡，當她想念ㄋㄟ ㄋㄟ的時候，她也會來找我，掀開衣服，親親ㄋㄟ ㄋㄟ，然後抱抱我。而我，也開始真正體會到，孩子們是很有韌性的，她們可以承受成長所需要經歷的一切悲傷、難過，就像我們一樣，而那些過程中的情緒，也只需要有我們陪著她們一起經歷體驗，然後，我們會一起更加成熟，彼此都不用擔心害怕過程裡的不舒服，因為那只是一個過程。生命中所有的安排，都只會讓我們更加美好，往善的方向前進。

謝謝老天給了我這麼一個貼心的孩子，嘉嘉，即使她自己仍然想要吃奶，卻還是願意為我付出，願意在我難過的時候陪伴照顧著我，也謝謝孟孟，謝謝她願意陪在我身邊，讓我把難過的情緒哭完。

午睡時，自己躺在地板上翹起屁股睡著了。

十分鐘後，換着姿勢，繼續熟睡一小時。

小嘉吃著會長出白鬍子的麵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