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2月10日

高粱當歸雞

星期天晚上和維儀去吃火鍋的時候,聽建隆說火鍋店提供的米酒滋味不夠,所以決定回家自己用高粱來煮當歸雞湯,藥性溫和的當歸不僅能夠活血、補血,對女生的子宮有調節作用,而且還有降血脂的功能,補身之外,最重要的當然是能滿足口腹之慾。

選一隻上好的肥嫩土雞腿,不切,整隻放入滾水中熬煮一個小時,等湯汁白化後,將當歸兩片、新疆大棗12顆,和枸杞一把用清水沖淨,放入鍋內一起燉煮(大棗入鍋前,先用手指左右扭轉半圈,使棗皮破裂,這樣甜味才容易進入湯中。)半小時後,加鹽調味,最後放入58度的高粱一杯,便可裝盛上桌。(因為也想讓小孟嚐嚐,所以加入高粱後不立刻關火,讓湯汁繼續在火上沸滾一下,如果沒有小朋友的顧慮,其實可以直接上桌,這樣味道會更加美妙。)

亮晃晃的油花大大小小、圈圈點點的在琥珀色清湯上瓢游,碗底的軟嫩雞腿肉經筷子輕輕一撥,就即刻順著肌肉的紋理分離,吸了湯汁的棗肉,把棗皮撐的圓潤飽滿,如紅寶石般綴在白色的湯碗邊。

輕吹幾口冒著熱煙的湯,小小啜飲一嘴,首先在味蕾上出現的是高粱的香醇,不辛不辣,柔順牽引出當歸的甘香,接著,伴著雞湯肥而不膩的油花,大棗與枸杞的甜味,順勢入喉,整口湯汁潤、甜、豐、順,一口下肚,整個身子頓時暖和起來。

為了搭配這絕美好湯,建隆斟了一杯高粱,並倒進一些在他碗中(因為加進鍋裡的高粱酒精已經被火煮掉了),抓一把花生,就這樣喝起他的花酒來(花生配酒,簡稱花酒)。

小孟睜著圓圓眼睛,直勾勾盯著桌上不斷冒出當歸香氣的熱湯,激動的情緒從她不斷用力的以手指指點湯的位置就可以看出,為了怕我們不了解她的意思,還急中生智冒出了『當』這個發音,就是希望我們也能在她碗裡添上一點湯水,然後讓她仰著頭捧碗大喝。雖然因為怕雞湯太油會讓她拉肚子,所以用一比一的比例,在她的湯裡加入熱開水後才讓她飲用,她仍然一口接著一口,一碗接著一碗,連續喝了三小碗,加總起來的份量,也應該有一整個飯碗這麼多吧!
 
喜歡在冷冬裡替建隆還有我自己熬上暖暖的一鍋湯,入口的湯暖了胃腸,不斷捲繞上升的熱氣,則有種天天圍爐的團圓溫暖,現在家裡又多了小孟這一口子,家的味道也更濃了。

 

這次雖然也是喝完了之後才拍照,但湯還是熱的,所以整個拍照的過程,陳小孟一直十分覬覦的想要衝向這碗湯。 


 

人家是鍋比盆大,我們是碗比臉大! 小孟說:『媽媽,喝完了,再來一碗!』

2010年2月5日

辣紅肉醬

昨晚趁著建隆可以回家晚餐的機會,動手做了道好吃又下飯的肉醬,讓他拌著乾麵一塊吃。

熱好的平底鍋淋上少許的橄欖油,等油被小火加熱至出現輻射狀的花紋後,加進蒜末、薑末還有辣椒末末炒香。當這三味辛香料在鍋裡作用的時候,把新鮮的紅色小番茄放入果汁機裡打碎,然後倒進鍋裡一塊拌炒。待鍋中的番茄醬汁煮滾,加入豬絞肉,用攪拌匙或鍋鏟把豬絞肉弄散,這樣煮出來的肉醬才不會一團一團黏在一起。

因為用的是新鮮的番茄汁,不是罐裝的,所以在鍋裡煮的時候,會因為沸騰而出現一些白色的泡泡,這時候只要把火轉小,再用攪拌匙把醬汁剌剌ㄟ,就可以看到完美的醬汁在鍋裡沸騰起泡的模樣,有點像童話故事中,巫婆煮的綠色魔法湯,加進蝙蝠、蜥蜴後,費力冒出滾燙泡泡的樣子。當然,我不是巫婆,所以我要加的東西沒那麼可怕。

等到醬汁裡的絞肉都熟了,就可以進行調味的工作。原本想要做的是泰式打拋肉口味,但因為家裡沒有魚露,也沒有九層塔,所以,我加了一些醬油讓顏色更深沈、少許的鹽、一些些糖提味,再放進白胡椒粉和紅辣椒粉讓味道的層次更豐富些。因為是要淋在白麵上的醬汁,所以我將味道調的比較重一些,這樣配上麵一起入口時才不會覺得太過平淡。

熬煮醬汁的同時,利用另一個爐子煮麵,等醬汁好了,麵也熟了。把麵放進一個有深度的盤子裡,淋上兩大匙的紅辣肉醬,再放上一小段的新鮮百里香,或是檸檬香蜂草裝飾,綠葉的青亮跳出白底、紅醬的強烈層次,只可惜我們都太餓了,還來不及拍照就把麵給囫圇吞下肚。

飽餐之後,基隆的公公婆婆剛好到家裡來坐坐,我把剩下的醬汁裝盛在盤子裡放涼,沒想到婆婆竟然頻頻拿起用鼻子嗅嗅聞聞,還不停追問我到底放了哪些東西調味,怎麼味道這樣子香。讓我覺得備受讚賞,打算下次一定要做給她嚐嚐。

 
吃完後剩下的一小碗!
雖然覺得每次拍的照片都是吃剩下的,感覺不太好意思。但是,熱騰騰的飯菜在眼前時,實在只想要趕緊拿起筷子,照相,還是等我吃完吧!哈哈~~

2010年2月3日

誰可以說謊

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大人說話有種莫名其妙的語病。

建隆回家的晚,所以每每在回家後,總會問問小孟當天發生了什麼事,當然,是用『有沒有』這樣的是非提問句。

『今天有沒有跟婆婆出去玩呀?』建隆問小孟,小孟搖搖頭回答。

『不是要跟媽出去嗎?沒去呀?』建隆轉問我。

『有呀!』我邊洗碗邊回答。

『今天有沒有吃包包呀?』小孟搖搖頭還嘟起嘴巴,好像沒吃到她最愛的麵包很可憐的樣子。

建隆抬頭看看我,我點點頭。

『那,吃了包包媽媽有幫你刷牙嗎?』又是一陣搖頭。

『小朋友不可以說謊唷。』建隆這樣跟小孟說。

『小朋友不可以說謊?』我喃喃自語的說著。

『那大人可以說囉?』我問建隆。

從小到大不知道聽過多少次的母親訓斥、父親規勸、祖母叮嚀:『小孩子不可以說謊。』

怎麼從來都沒有人說『 做人不可以說謊。』或是,更正面地說『做人要誠實。』

到底是因為小孩子說謊被揭穿所以這樣管教孩子,還是隱藏了一個小小的潛意識漏洞,讓大人有灰色地帶可以逃脫。

少了一隻腳的舊鞋

雖然我知道這樣形容很不敬,但不知為什麼,卻覺得非常貼切。

夢見外婆的那天早上,被自己的哭聲吵醒,右邊臉頰下的米色枕頭套,冰冰冷冷的溼了一大片。

下午,聽媽媽說,阿公又進醫院了。

清晨五點,阿公去敲姊姊的房門,說自己快不行了,要她打電話給三個兒子、兩個女兒,讓他們回家。睡夢中接到電話的小舅,吩咐姊姊趕緊送阿公去醫院,但他堅持要等小舅回家。

媽媽說,是小舅到家之後,他們才坐著救護車趕去榮民總醫院。

直到掛上電話,我才發覺,自己的手一直高高抬著,不敢動作。這時,建隆開著的車剛好駛進滿是人潮的B&Q,聽著熱鬧滾滾的音樂,看著紅通通的招牌、掛飾,和購物車中滿滿的年貨,我的心卻down到谷底。

隔天早晨,在建隆呼呼的打鼾聲中驚醒,轉身看見小孟安靜的躺在我左側床上,於是睜開眼睛望向天花板,想弄清楚到底為什麼自己會在這安穩的睡夢中醒來,這才回想起,夢中我聽見媽媽的哭聲,但任憑我怎樣詢問,都不願意告訴我阿公到底怎麼了。只是我想,雖然在哭,卻不願意說明,應該至少還安好的活著吧!

好在,這只是個夢。

終於,阿公在昨天從急診室轉進了一般病房。打了通室內電話過去,久久無人接聽,怕是他躺在床上不好起身,所以不敢掛斷;又怕他是在廁所,會因為電話鈴響,急急忙忙走路不穩,要掛要等讓我難以抉擇。

『喂。』電話那頭傳來阿公的聲音。果真,他剛從廁所出來。

『今天晚上十二點到明天早上九點都不能吃東西,明天早上要檢查。』阿公這樣說到。

『那你還好嗎?轉到病房應該比較安靜了吧?』我問。

『是呀!在急診室吵死了,一點都沒辦法闔眼。白天總算睡著一下了。』

『聽到你的聲音我安心多了,在急診室都沒辦法連絡你。現在我放心了。』要不是因為有小孟,我應該早就去醫院了。

『謝謝你呀!』阿公說。

聽了他的這句謝謝,我突然鼻頭一酸,謝什麼呢?是我應該要謝謝他讓我還能聽到他的聲音吧!

外婆走一年多了,就在小孟出生的那個月走的。這一年多來,阿公是怎麼過的?

每天晚上五個孩子輪流到家裡陪著他過夜,白天,家住附近的大姨媽也都會陪阿公去看病或準備三餐給他,正常的生活起居算是沒有問題。只是,心裡呢?

少了老伴的阿公,夜裡身旁少了一個人,白天獨自面對空蕩蕩的屋子,不再有外婆喊他老頭子,或鬥嘴時輕扭他厚大的耳垂,這樣的日子到底是怎樣熬過來的?

原本的一雙舊鞋,雖然舊,卻仍是一雙完整的鞋;少了一隻腳後,破損老舊的情況因為孤單,變得更加嚴重。

前陣子阿公因為感冒瀉了一整晚的肚子,卻硬是撐到小舅出門上班,才拖著身子到對面的醫院看診,因為怕小舅送他去榮總掛急診,更怕耽誤了小舅的工作。

鞋子新的時候,就像孩子小時候,爸媽總是捧著在手心呵護,深怕有個萬一;鞋子舊了,卻像父母老了,孩子雖不至於離棄,但父母卻總怕自己耽誤了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