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隻手指一家人: 孟肚子故事

漆黑的房間只有窗外透進的微黃月光，嘎嘎的風扇在床尾來回晃著該上油的圓形腦袋。小孟和我平行躺在米白色大床上，嘴裡吸著我袒露在外的乳房，雙腳搖搖晃晃在空中畫圈。

「媽講一遍孟肚子故事。」小孟從微微鬆開的嘴裡吐出這幾個字。

「要聽一遍孟肚子故事呀！」我問。

「恩。」小孟從喉嚨和腹部擠出這個音回答。

「那說一遍就要乖乖睡覺，好嗎？」我開出條件。

「OK！」小孟說。

「媽媽和爸爸結婚之後，有一天，媽媽突然發現自己的月經沒有來，就對爸爸說：『老公，我好像懷孕了。』於是，爸爸和媽媽就去醫院檢查。」

「在媽媽肚子裡，看到一個小小的點點，有碰碰、碰碰的心跳。是誰呀？」我問。

「孟孟。」小孟用右手食指點了點自己胸前的位置。

「後來呀，小孟越長越大，慢慢的就可以看到頭頭、手手和腳腳的樣子了。」「媽媽去哪裡都帶小孟，有時候帶小孟追公車，有時候帶小孟去看電影、聽音樂會，還帶小孟一起去上課。記得嗎？」我低頭看看小孟。

「記得。」小孟認真的抬頭回答我。

「每天每天小孟都在長大，媽媽的肚子也越來越大。有的時候太陽公公下山，媽媽準備睡覺，小孟還想要跟媽媽玩，就會把手手、腳腳舉起來跟媽媽打招呼。」我摸著小孟舉起的雙手、雙腳，回憶懷孕後期偶爾會鼓起凸出的大圓肚子。

「媽媽就會跟孟孟說，『小孟呀！趕快睡覺囉，等明天太陽公公出來了，媽媽再陪你玩。』小孟就會乖乖把手手、腳腳放好，跟媽媽一起睡覺。」

「後來有一天晚上媽媽睡覺的時候，突然覺得肚子好痛。就跟爸爸說：『爸爸呀！我們家的小朋友好像準備好要出來囉。』爸爸就趕快開著車子陪媽媽去醫院。」我摸摸小孟香香軟軟的髮絲。

「結果醫生北北一看，就跟我們說：『還沒有要生啦！你們先回家休息。』爸爸跟媽媽就又開車回家。」

「到家休息一下之後，媽媽覺得肚子真的痛到不行了，就跟爸爸說：『不行了，我真的要生了，趕快去醫院。」

「等回到醫院之後，護士阿姨就跟爸爸說：『你先去買點東西給她吃，她等一下要用力，會很辛苦。』於是爸爸就去買了一碗餛飩湯，還沒買回來，媽媽就被推進產房要準備生了。」「還沒講到那一段啦！」沒等我話講完，小孟已經翻身爬上我的肚子，準備表演她生下來之後躺在我身上的那個鏡頭。

「結果，爸爸就趕快進來幫忙推。媽媽用力了好久，小孟都沒有出來，因為頭頭有一點歪。於是，媽媽就摸摸肚子跟孟孟說：『寶貝呀！媽媽好想趕快見到你唷，趕快出來好嗎？』。然後孟孟就出來囉。」聽到這裡，躺在我肚子上的小孟開始呵呵的笑了起來。

「因為剛剛來到這個世界，還有一點點不熟悉，所以小孟就有哭哭。醫生北北就趕快幫小孟擦乾淨，放在媽媽的肚子上，小孟就不哭了。對不對？」我問。

「恩。」小孟用尖尖的下巴點頭，剛好壓在我胸前的肋骨上。

「後來呀！媽媽就給小孟吃一下ㄋㄟㄋㄟ。然後就一直吃到現在，從這麼小吃到這麼大。對嗎？」我拉開雙手，在黑暗中比出兩個不同的大小。

「對。」小孟說。

一次在基隆婆婆家為了安撫哭鬧的小孟入睡，而隨口說出的真人真事故事，竟成了小孟每晚必點的晚安故事，有時候就連午睡時間，也會吵著要聽。邊吃奶邊聽的同時，還會跟著故事裡的順序，舉起手腳或是躺上我的肚子上配合演出。所以找出龍霸在產房拍的照片，順便補記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