會痛，就大聲哭吧！

3/23上午，我帶小孟去打日本腦炎的預防針，這是她上小學前需要施打的最後一劑預防針，打完之後，就算是在幼兒預防針這個階段畢業了！只是，這畢業前的最後一劑，也像所有的畢業論文一樣，不那麼令人好過。


一歲之前的孩子，因為還不太懂得什麼叫做害怕，即便是在排隊等候時看見前頭的孩子哭得慘西西、呼啦啦，也不會想到下一個挨針的就是自己。因此，不太需要行前的心理建設。但是一歲半、兩歲之後，孩子開始可以聽懂更多大人的言語，也知道預防針就是那個會讓她很痛的東西，所以，在排隊等候給醫生健康檢查的時候（還不是真正的打針），只要一看到前面有小孩大哭，馬上就有感同身受的體驗，整個開始皮皮ㄘㄨㄚˋ，有些小孩甚至誇張到連衛生所的大門都不願意踏進一步。


記得小孟兩歲兩個月時，我帶她去打肺炎鏈球菌疫苗，當時的她雖然還不會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恐懼，但我可以明顯感受出來，從出門的那一刻起，她就緊張地全身僵硬，等待的時候，也少了平時的開心笑容，一直到打完預防針，拿了海綿寶寶、派大星的貼紙，走出衛生所後，才收乾眼淚開始講話。


所以，這次打預防針的前兩天我就事先告知小孟：『等哪天天氣好、不下雨，又剛好是星期一、三、五的話（我們這邊的衛生所，一、三、五打小孩的預防針；二、四、六打老人的。），我們就去衛生所打日本腦炎的預防針。』


『為什麼？』聽完我的話，小孟問。


『因為打了日本腦炎的預防針，被蚊子咬才不會得到日本腦炎生病。（依稀記得日本腦炎的媒介是蚊子，如果不是，請糾正我吧！）。雖然會有點痛，但只會痛一下下，打完就不痛了。』接著，我用手捏了小孟一下說：『大概就像這麼痛。』


『喔。』


『不過你不用擔心啦！如果會痛的話，你就哭沒有關係。媽媽小時候打針，也都會哭得很大聲。所以，沒關係，想哭多大聲就哭多大聲。可以嗎？』我問。


小孟點點頭。


接下來幾天剛好都遇上雨天，所以我一直沒帶小孟出門，結果反倒是小孟天天望著窗外問我：『今天要去打針了嗎？』得到的答案卻是：『今天下雨，所以星期一再去。』，還有『今天是星期二，沒有醫生可以幫你打預防針，明天如果是好天，我們就去。』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小小年紀就懂得早死早超生的道理，想要快點開始、快點結束。


到了3/22星期二的晚上睡前，我跟小孟說：『明天看起來會是個好天，我們早上要早點起床，因為醫生伯伯只開門到中午12點，如果你睡太晚，又要再等兩天才能去打了。所以明天早上馬麻一叫你，你就要趕快起床，這樣才來的及，ok？』


『好。』小孟點頭答應。


隔天早上10點，我整理好一切，輕輕喚醒熟睡的小孟說：『孟，要去打預防針了。不要再睡囉！』


『不要！』小孟拉著被子。


『那就要再等兩天才能打唷。』我說。


『嗚嗚嗚～～』小孟坐起身子，雖然看起來還很想睡，但態度明顯轉變，只是低聲嗚嗚嗚。


進了衛生所，我先掛號、填表，讓小孟量完身高、體重後，在一旁排隊等候。（兩歲的小孩已經可以自己站在體重機上量身高、體重，但對於突然從天而降的測量板，多少會有害怕抗拒。小孟出門前就直接表示，她要像小時候那樣躺著量身高，因為那個會下來打到她的頭。所以我跟她說：『馬麻會幫你用手擋著，不會讓它打到你的頭，所以不用怕。』這樣一來，她就甘心情願脫下鞋子，站上身高體重機。）


等待身體檢查的同時，小孟在我身旁直盯著前面挨針大哭的孩子，我問她：『你會怕嗎？』


『不會。』她回答。


但我想，緊張應該還是有的。所以等輪到小孟要打針的時候，我又再次提醒她：『會有一點點痛，如果你想哭的話，就哭沒有關係。』當然，孩子總歸還是孩子，儘管她一直等針扎進肉裡，感覺到痛，才放聲大哭，但終究還是哭了。等護士一把針管拔起，貼起棉花和透氣膠帶，即使她哭聲還沒停止，我就立刻抱著她說：『好棒！小孟你好棒！』不管旁邊抱著孩子等待的母親，認為我這個做媽的有多瞎，明明小孩哭得這麼大聲，還說她棒？！我都要稱讚我的孩子，因為她能勇敢面對自己的恐懼與疼痛，打完預防針。


其實，不論是在衛生所或是醫院裡，只要是帶孩子打預防針的場合，最容易聽見大人說的大概就是：『沒事、沒事，這沒有什麼呀！不會痛啦！』可是我每次都在想，痛的又不是你，你怎麼知道孩子不痛呢？而且，明明就會痛呀！幹麻要一直講不痛？很奇怪耶！對我來說，痛就是會痛，實在沒有必要告訴孩子不痛，再說，孩子因為打預防針而引起的哭泣，又能夠持續多久呢？最多不會超過三分鐘，所以，讓她們發洩一下情緒，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。讓孩子知道打針，就像跌倒一樣，可能會有一些痛，但是痛過、哭過，也就過去了，這樣孩子才不會對打預防針有過多的心裡陰影。


誠實的告訴孩子可能會發生的事情，讓她們可以事先有所準備，往往遠比告訴孩子那不會痛，到最後卻體驗到疼痛，而產生的心理落差小上許多。只是，可能需要花上一些時間跟孩子說明。這事前的五分鐘說明，不但可以讓孩子有心理準備，也可以避免孩子對於父母所說的話產生不信任，更能夠預防將來打預防針時的大哭大鬧、抵死不從，只不過，很多爸媽都因為太害怕孩子會對打預防針有所恐懼，所以只敢用騙的、哄的，搞得最後反而事與願違。誠實的說明，並且信任孩子有面對恐懼的能力，往往能夠得到最好的結果。就像量身高這件事情一樣，我絕對不會跟小孟說：『不會、不會！那個不會碰到你。』然後卻不做任何的預防動作，讓測量板再次打痛她的頭。既然我已經知道小孟會害怕，我就要幫她想辦法面對解決，用我的手掌擋在她頭頂上，或許會讓量出來的身高有一兩公分的誤差，但那不是什麼要緊的事；重要的是，我能夠用一些方法幫助她面對處理自己的害怕，然後心甘情願的站上去量身高、體重。


孩子成長過程中會遇上的傷心難過事情裡，打預防針大概算是最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了。如果能夠把握這個機會，讓他們在小的時候，就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開心如意，但如果遇上了，就是得去面對；面對，不一定會讓疼痛減輕，但我們可以穿越它；而哭泣，雖然也不會讓自己不再難過，但至少可以不要既難過痛苦，又還得苦苦的壓抑忍住。所以，痛，就讓它痛吧！想哭，也就大聲哭吧！不管怎麼樣，媽媽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的。

前兩天小孟跟龍霸玩騎摩托車時拍下的照片。
小孟玩得不亦樂乎，但『會痛，就大聲哭吧！』在這裡似乎可以先借給龍霸用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