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打孩子的原因

今年二月和朋友們帶著孩子一起到台中新社賞櫻露營時，其中一個孩子不小心打翻了正在瓦斯爐上煮沸的熱水，當時，全場的大人和打翻水壺的小男孩全都一臉驚恐，趕緊收拾之餘，小男孩的母親忍不住把他拖到一旁狠狠地揍了一下。理由是：『他實在是太不小心了，每次都說不是故意的，但是就是學不會小心一點。』


看在我的眼裡，其實很捨不得這個小男孩。我知道他是個很聽話又沒有心機的孩子，好動的個性讓他停不下來，卻也經常闖禍。只是，這些過錯，全都不是故意的。就像打翻熱水一樣，沒人看見他經過瓦斯爐時的動作到底是哪裡不小心碰到了水壺，但從熱水翻倒時他臉上的表情看來，他自己確實也受到不小的驚嚇。儘管如此，站在他母親的立場來看，這樣粗心的舉動，每天都要上演好多次，加上露營地旁又有別的更小的小孩，若是燙傷了哪個孩子，這還怎麼得了。


只是，打孩子真的能讓他記住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嗎？我想答案不一定是肯定的。就我自己小時候的經驗來看，那些被打過後的記憶，總是自己哭得有多慘、多傷心，卻不是自己做錯該改的事情。反倒是那些爸媽因為我做了錯事而失望、難過的表情，讓我記得永遠不要再犯。


我相信孩子的天性都是善良講理的。如果我們願意多花一點時間，告訴孩子為什麼要小心爐火：因為爐子上的熱水可能會讓他自己，或是其他的孩子燙傷，一旦燙傷，就會造成永遠都無法挽回的傷痕，無論說多少句對不起，都將無法彌補；另外，瓦斯爐上的火焰也可能引起森林大火，這樣以後不但沒有地方可以露營，還需要賠償老闆的損失，甚至會讓他的爸媽因為公共危險罪而坐牢。這樣解釋所需要的時間，或許比打孩子要多上許多，但孩子一定更能夠聽進聽懂，為什麼他需要小心，也比較能體會到爸媽心疼他、擔心他燙傷的心。有時候，孩子的粗心不是因為他們不能夠懂得事情的重要性，而是因為大人沒有給他們足夠的機會瞭解。


我自己不打孩子的原因，除了認為這是個只告訴孩子不行，卻沒有解釋理由的方法外，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。就是這示範了一個不好的榜樣。讓孩子覺得我們可以用打人來解決問題。當大人覺得孩子不講理、講不聽時，就拿出棍子來要孩子服從，從另一個角度看來，也在告訴孩子：將來，當別人不聽從我的意見時，我也可以用棍子或暴力來讓他們聽話。做父母的，總是會告訴孩子：不可以打人，打人是不好的行為。但是卻忘記了，我們所做的行為，其實比我們說的言語，更容易讓孩子記得。儘管不是每個孩子都會因為父母的責打，就成為學校的霸凌人物，但那些會在學校使用暴力手段的孩子，又是從哪邊學來的呢？父母永遠是孩子最先學習的榜樣，我們所做的每個舉動，孩子都看在眼裡，即使沒有立即在他們身上呈現，那也只是因為他們還沒有找到適當的時機罷了。


德國幼兒教育家福祿貝爾說：『教育之道無他，愛與榜樣而已。』我相信，沒有一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子女，只是，很多時候，我們都忘了提醒自己要做個好榜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