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福爸媽；幸福孩子。

昨天下午和小孟一起吃著點心的時候，她突然問我：『媽媽！你還記得那天我一直哭一直哭，然後你和爸爸還有我一起坐在廁所門口嗎？』


『記得呀！怎麼了。』我問小孟。


『爸爸說他忘記了。』小孟回答。


『真的呀！應該不會吧！晚上他回來之後我們再問問他好了。』我說。


小孟提起的事情，其實是一件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事。


事情的來龍去脈是這樣的。上星期六晚上，小孟吃著冰涼涼的綠豆湯，我和龍霸坐在餐桌旁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。突然，綠豆湯的湯汁被小孟灑了出來。


『喔歐～～』小孟說。


接著，龍霸對小孟說：『沒關係，全部吃完再拿抹布一起擦。』


『不要！現在擦。』小孟跟龍霸說。


『那你自己去拿。』龍霸回答。


『媽媽，你幫我去拿。』小孟轉頭對我說。


『你自己去拿好嗎？媽媽好累唷，想要坐一下。』我說。


『可是我拿不到。』小孟說。


『你吃的東西就拿的到，抹布就拿不到。怎麼可能！』龍霸說。


『我拿不到啦！』小孟堅持。


來來回回好幾句之後，龍霸的語氣變得越來越強硬，小孟也越來越堅持她就是拿不到。聽著他們快要吵起來的對話，我整個人雖然累，卻有一種想要起身去拿抹布的衝動。只是，看看龍霸，再看看小孟，心想，我還是離開現場好了。因為如果我起身去拿抹布，怕小孟會以為她只要耍賴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結果，也會讓龍霸的堅持變得一點意義也沒有；要出言提醒龍霸這麼堅持下去只是無止盡的僵持，卻又不想讓龍霸覺得我不給他面子，也不想要在孩子面前表現出父母教養不同調的狀況。所以，我起身去廁所刷牙。


接著，就聽見小孟開始在餐廳大哭，嘴裡還一直喊著：『媽媽抱抱！媽媽抱抱！』但滿嘴的泡泡，又不能放下不管。聽著她越哭越大聲的音量，還有龍霸起身抱住小孟往房裡走的聲音，老實說，我也很擔心這樣的大哭，會引發出龍霸無可抑止的憤怒情緒，失手打人。所以，一等我刷好牙，就趕緊走進房間，問小孟說：『你要媽媽抱嗎？』，但問了兩次之後，她還是選擇繼續哭泣，我也就打算走回浴室繼續洗臉。


等我一走回浴室，小孟的哭聲就尾隨而至。原來是她掙脫了龍霸的懷抱，哭著爬到浴室門口。所以我又趕緊把臉擦乾，蹲在浴室門口抱著小孟。


起先，我只是想等小孟慢慢哭完之後，再好好跟她說道理。眼看她沒有馬上要停的樣子，我就順勢坐在地上，想說這樣比較不會累。接著，龍霸也到我們身旁坐下。然後，抱著她的我，突然開始說起自己小時候大哭時的一些記憶，還有那些躲在棉被裡哭著想念外婆的事情。說著說著，我自己的眼淚也開始掉了下來，接著我告訴小孟：其實能夠抱著她，讓她在我懷裡哭，對我來說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。現在她還小，很多時候，只要想哭、心裡難過，都會來找媽媽。但等她再大一點，上學了、有了自己的朋友，即使她心裡難過，我也會一直在這裡，希望到時候她還願意來我懷裡哭，把難過的事情說給我聽。


『能夠在爸媽懷裡哭的小孩，是最幸福的孩子，因為他們知道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，不管遇到怎樣的挫折、難關，都會有爸媽可以作為最後的依靠；但其實，作為一個父母，要是孩子願意在自己懷裡哭泣，也是最幸福的爸媽，因為不管如何，孩子願意把自己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，最脆弱的一面，沒有保留的在父母面前展現，表示他們夠信任自己的爸媽，不管怎樣都會愛他。』我說。


一邊說，一邊哭的我，突然意識到坐在身旁的龍霸眼淚也掉了下來。倒是小孟，聽著聽著我說的話，慢慢的止住了哭聲。我和她就這樣抱著，讓眼淚慢慢的流完。等我起身去廁所拿衛生紙擤鼻涕之後，才聽龍霸說起，原來我對小孟說的話，也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童年往事，雖然不至於覺得爸媽不愛他，卻也會有很多時候，是被要求不能哭泣，或是不敢說出自己內心感受的。


聊著聊著，我們三人已經轉換成倚著牆角並肩坐在地上的位置，原本還很有fu的聽著彼此分享自己的故事，突然留意到自己正面對著馬桶和淋浴間，於是開始大笑出來。接著我對小孟說：『不管發生什麼事情，爸爸媽媽都會愛妳。你難過、你想哭也都可以到我們懷裡來哭。但是，爸爸只是想要告訴你，很多事情，你都可以自己做到。媽媽可以幫忙你很多事情，我也不在乎替你多做一點什麼，因為我愛妳，而且，作為一個母親，本來就是要付出給孩子的，這是作為一個母親最大的快樂。但有時候，媽媽真的很累的時候，或是我不在妳身邊的時候，你也要練習靠自己去創造很多妳想要的結果，這樣妳才能夠走的更遠。』


『妳現在已經長得很高了，流裡台上的抹布妳已經可以自己拿的到，如果你真的想要爸爸幫忙妳拿，也可以用更好的態度請他幫忙，我想他不會不願意幫忙你的。但大哭解決不了問題，也要不到妳想要的結果。所以，慢慢練習，好嗎？』我說。


『好啦～～』小孟撒嬌的抱著我。


『那妳還要不要去喝綠豆湯？』龍霸問小孟。


『好啊！好啊！』小孟興奮的站起身，拉著我們兩個往餐廳走。


那天晚上之後，我真的意識到，作為爸媽就是一條不斷練習投降，練習無條件付出、承諾去愛的過程。即便在一次次生活事件中，有難過、憤怒等負面情緒湧出，也還是會因為愛孩子的心，讓自己願意去包容、去給出愛。即使有時候知道，孩子就是孩子，同樣的事情也可能再次發生，但我還是一樣會選擇用愛去面對她。也因為看到自己對小孟是如此的心，也才能夠想像，其實自己的爸媽也是用同樣的心在愛我，即便他們不一定像現在的父母這麼容易把愛說出口，但也無損於他們對我的愛。


謝謝老天，讓我有這個當媽媽的機會，可以好好體會什麼是真正的愛，什麼是不顧自己情緒如何，都能夠不斷選擇中正自己的心，好好去愛的機會。也因為如此，可以重新擁抱一次自己的童年，用更成熟的心去看如此深愛我的爸媽。